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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示好

大约是冯阁老发威撵走了新任户部尚书的缘故,被‘惊吓’到了的黄祥等人便没有再为难他们父女。

即使驿站只有两间屋,两名衙役也没有将父女俩拆开看管,而是商定由一名衙役陪同父女俩住了一间,另一名衙役则住在隔壁。

草草吃罢饭后,噤若寒蝉的郭驿宰给屋里备上了洗脚的热水,恭恭敬敬的模样哪里是面对犯人?简直就是伺候祖宗!冯秉忠要了个小盆,匀了些热水给冯少棠,父女俩脱了鞋袜,把脚泡入盆中,齐声舒心的嘘了口气。

虽然他们没有徒步行进,但到底是体弱的一老一少,被驴车颠簸了一整天后,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能泡个脚什么的简直再美不过了。

屋外传来了孙锐和黄祥的说话声。

“……今晚我值夜,到了下站再换你,我俩兄弟跑了一天了,总得有一人睡个安稳觉,明日白天路上才能保持警醒。”说话的是孙锐。

“得了吧老哥,”黄祥笑道,“俺知道哥哥疼俺,不过什么值夜警醒啥的,俺瞧着也没啥必要,冯老儿一个文弱书生,还带着个娃儿,还能跑了不成?”

“你以为这般简单呢?”孙锐压低了嗓门道,“我俩这一路可不见得会太太平平。”

“这话却是怎么说?”

“反正小心流寇就是了。”孙锐含糊其辞道,“临走的时候班头私下和我说,叫我多带些家什,长个心眼别大意。这话什么意思你还听不明白?”

“有这事?难道有人要截囚?”黄祥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怎么班头没和俺说?”

“小声点!”孙锐低声斥道,“反正你小心着便就是了,也别老盯着冯老那点东西,真遇上了事,有再多的好物你又能带的走吗?”

“俺……知道了,哥哥说的是!”黄祥的声音也闷下去了,“可班头怎么没和俺说呢……”他低声喃喃道。

屋内冯少棠父女俩相视一眼,还未来得及交流,门一开孙锐便进来了。

只见他进了屋,转身抵着门缝,目送着黄祥也进了隔壁后,方才转身将屋门给锁上。随后他走到泡脚的父女俩面前,弯腰冲冯秉忠行了个礼,压低了嗓门道:“小人有话要禀冯阁老知晓,阁老可否让公子避上一避?”

冯少棠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来了’,这孙锐果然不是普通衙役!她抬眼望向父亲,却见父亲擦了脚,起身端开水盆,缓身在床沿坐下,道:“没必要,小儿与老夫一体,又早慧懂事,有事不妨当着他面说。”

“既然如此,那小人就直说了。”孙锐倒也没再纠结,他拖过一条板凳,凑近冯秉忠跟前坐下,“阁老请先看一样东西。”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块玉。

冯少棠凑过头去,只见那玉通体焕白,打磨的光润,倒是块好玉,却也并不多名贵。然而一抬眼却见父亲面上动容,眼中流露出怀念却又激愤的神情来。

“阁老可还曾记得此物?”孙锐追问道。

冯秉忠神情复杂的慨叹道:“怎能不记得?这是老夫当年时常把玩的爱物,后来与刘名权对弈时输给了他的。”说罢冯阁老抬起眼,神情犀利的冲孙锐道:“你是刘名权的人?”

冯少棠听到刘名权三个字,忍不住皱了皱眉。刘名权,字奉华,现任吏部侍郎。他是洪熙四年的榜眼,父亲曾担任洪熙四年的主考官,因此当课进士算起来都是父亲的门生,刘名权自然也不例外。刘名权这人文章写的花团锦簇,样貌又魁梧俊朗,虽然不是状元,风头却比当年的状元郎更为抢眼,几乎可以号称是洪熙四年第一人!

父亲得刘名权这门生之后,十分喜爱,不遗余力的加以栽培。洪熙八年,也就是前年,刘名权在父亲的帮衬之下,从翰林院转入了吏部,两年的时间便混到了侍郎的位置,可以说刘名权的发迹和扶摇直上都与父亲息息相关,怎么算都应该是打上了父亲烙印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却于半年前投于张文举麾下!

尚未来及多想,却听孙锐抢着回道:“小人确实是刘大人的人,不过刘大人是谁的人,阁老您可当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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