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丘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会信?”
“那得看你有没有脑子了。”婉华低头玩着指甲,嗤笑道:“你要是有脑子的话,怎么会不信?我就看过她的照片一眼,连她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家在何处通通不知。女中又还没开学,也不能仅凭口述外貌找人打听。二少您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才能在诺大的北平找到她?”
她抬起眼,漠然地望着章立丘。
“……”章立丘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就算是偶遇,你要是不主动找她搭话,至于熟到一起去看电影?”
“哦。原来那天你也在啊!”婉华失去最后一点耐性,平静地道:“她还不知道你在老家成了亲,这事你爱信不信。也少拿休书威胁我,新时代了,你可以写你的休书,我也可以不认。只要婚书在手,我永远是你的原配妻子,看谁耗得死谁。章立丘,是你该求着我离婚才对!”
章立丘用力抓住婉华的手腕,咬牙威胁道:“你最好别骗我!”
文楮把车停在医院大门外,打开后备箱把婉华的行李拿了出来。他们不知道云家在北平的新住处,只能送到医院。
“文处长,文小姐。二位怎么也来医院了?”梁学益也没想到刚出来就遇上文家叔侄,看来那个电话的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
文心不认识梁学益,只是礼貌地笑着道:“我拿错了婉华的箱子,给她送过来。”
“哦。”梁学益点头笑了笑:“云叔的病房就在一楼左转右手边最后一间。”
“谢谢~”文心甜甜地道了谢,拉上文楮正要走。
文楮把并不太重的皮箱递给文心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文心才跑了没两步远,文楮又把她叫了回来。
“什么事?”文心乖巧地跑回文楮跟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夏花。
文楮慈爱地摸了摸文心的脑袋,趁孩子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拔下一根头发。
“噢呜~”文心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不满地望着文楮道:“二叔你干嘛拔我头发?”
“你以后少熬夜,都有白头发了。”文楮挥手支走文心,将捏在指间的那根发丝吹向细雨中,望着梁学益挑唇一笑:“雁雁少根头发你不得好死……万一灵验了呢!”
梁学益嘲弄地笑着道:“你不会还在背地里扎小人咒过我吧?送文处一句话,活着啊,靠人别靠天。”
“只是许个美好的愿望。”文楮靠在车窗上冲梁学益笑了笑:“哪怕老天爷放过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看谁先弄死谁!”梁学益笑着坐上车扬长而去。
文心才过拐角就看到婉华和章立丘在走廊上说话。章立丘背对她站着,紧紧抓着婉华的手腕。
哪怕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她都感受到了章立丘身上的怒意和戾气。
怕被章立丘发现,她抱着箱子轻手轻脚地躲去了二楼楼道。她答应过婉华,要假装不知道章立丘的那些事。
文心忧心忡忡地站在楼道里,想象着走廊里的画面。气氛并不太好,似乎在吵架?那章立丘会不会对婉华动手?甚至于以前有没有对婉华动过手?
她心疼地想象着婉华嫁进章家后有可能经历的种种,对章立丘的厌恶与恨意也越来越深。
章立丘在婉华的威胁下进病房走了走过场,就对老爷子道:“爹,我回学校还有事……”
盛哥儿冷眼望着章立丘道:“眼下还没开学,二少回学校有什么事?”
“我……”章立丘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道:“有个兼职的活要忙。”
“兼职?”云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是钱不够用了吗?怎么不跟爹说呢?”
“不是。接了个翻译的工作,想锻炼一下。”章立丘面色一沉。他很不喜欢云家这种暴发户的作派,什么都是钱钱钱,仿佛钱能解决所有事似的。“我先走了!”
“我送你。”婉华冲章立丘温柔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一个舍不得夫君离开的小女子。
她一直将章立丘送出医院。二人全程无话,连句道别也没有,章立丘甚至懒得回头看婉华一眼。
“婉华!”文心拎着箱子从二楼楼梯那里蹦蹦跳跳地跑下来,脸上仍旧带着灿烂的笑,只是笑中夹杂着心疼。
“文心?”婉华也惊喜地笑了:“不是说有事来不了么?”
文心晃了晃手里的大皮箱:“你瞧瞧这是谁的箱子!”
“啊!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婉华上前帮文心接过箱子,亲热地挽着她的手道:“爹爹知道你来了也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
“片子出来了吗?”
“出来了。医生定的后日手术。”
……
俩人说笑着往病房去了。
文心坐在床前陪老爷子说了很久的话,直到老爷子躺下准备睡觉了,才跟婉华去了休息间。
她心里眼里都是婉华,全然忘了那个在医院大门外的车里枯坐着苦等她的男人。
“喝点水。”婉华给文心倒了杯温热的水。
文心接过杯子的时候看到婉华雪白的手腕上有道触目的红痕,红痕上还有浅浅的伤口。“手怎么了?”她想起章立丘抓着婉华手腕时凶恶的样子,咬着嘴唇问道:“是不是章立丘弄的?”
婉华没有否认,只是笑着道:“镯子被捏碎的时候轻轻划了两下,不碍事的。”
“怎么不问护士拿点药?”文心捧起腕华的手腕,嘟起嘴帮她呼呼着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
“真的不用。手上要是有药味,爹爹会闻见的。”婉华用袖子挡住了手腕。
“他经常打你吗?”文心难受得眼中泛起了泪花。
婉华摇头道:“没有。这次真的是意外。”章立丘没有打过她,再说她也不是乖乖任人欺负的性子。她看文心眼圈都红了,笑着道:“你别担心了,他对我是不好,但还不至于打我。”
“谁对你不好?”云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休息间门口,整个人威严无比。
他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想到窗前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谁知不小心听到两个小丫头在休息间里的谈话。而且听闺女话里的意思,受委屈不是一日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