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黄嬷嬷大惊,猛地抬头。
“黄嬷嬷不知道我弟弟受伤何时受的伤吧?”钟意如道,“那是我祖父大寿前几日,二小姐拉他到池塘边上玩,帕子不小心落到了池塘边。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便让弟弟去捡,弟弟也傻傻地去了。人小腿短,脚下打滑,好险只是摔了一下,磕伤了手臂。若是掉进了池子里,旁边除了娇滴滴的二小姐,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我这傻弟弟还能不能救起来。”
她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听得黄嬷嬷和香桃齐齐变了脸色。
“是奴婢疏忽,奴婢该死!”黄嬷嬷脸色煞白,立刻跪下,不住地磕头。
香桃看得着急不已,也忙跪下来求情:“王妃,我娘是前段时日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小少爷,才离了左右,一时疏忽......”香桃声音弱下去了,因为她心里也明白,一时疏忽,小少爷差点命就没了。
钟意如却缓了神色,亲自扶了黄嬷嬷起来,道:“我并不是要兴师问罪。我只是想把这事告诉嬷嬷,让嬷嬷警醒,往后务必不要让弟弟离了人,即便嬷嬷不在身边,也要叮嘱别的丫头牢牢守着,别让他单独与那些人一起,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黄嬷嬷和香桃才敢起身来。再看向钟意如,已是不一样的态度了。
钟意如又问:“伯府近来可有喜事?”
这话没头没脑,黄嬷嬷却明白过来,也想清楚了前后关节,严肃点头道:“确实有的。”
钟意如心道果然如此,皱了眉道:“嬷嬷与我细细说来。”
黄嬷嬷道:“那柳氏头胎就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又看得紧,老爷身边一直是没有新人的。只是这月早些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
忠勇伯自认与表妹柳氏恩义情长,原配顾氏去了之后,将柳氏扶正,再没有纳妾。柳氏也一直严防死守,忠勇伯身边,美貌的丫头都不见一个,这么七八年过去,她还为自己生不出儿子老爷却一直宠她而沾沾自喜。
哪知道一时松懈,忠勇伯竟是养了外室,被柳氏知道的时候,都有身孕了!
柳氏一开始却是震惊、愤怒、委屈,后来却没闹出来,反而将那外室大大方方地接了回来,好吃好喝地伺候,让她不必担忧,只管安心养胎,一派良善宽和的大妇模样。此举不仅使得那外室十分意外,就连忠勇伯都为她的贤惠大为满意。至于太夫人,生了病,精神不济,也无暇管他们了。
钟意如想了想,觉得这个柳氏怕不是想养着那外室,等月份足了,瓜熟蒂落,去母留子......擦,怎么跟顾氏和弟弟的命运如此相像呢!当初顾氏难产而亡,到底有没有柳氏暗中做手脚?
钟意如想了一圈,只觉得头大,那忠勇伯府真是一团糟糕,烦不胜烦!
再与黄嬷嬷说了两句,她看看时间,到了给王爷送水果的时候了,便让香桃取了鲜嫩多汁的夏橙,先让黄嬷嬷带些到弟弟的屋子,他渴了可以吃,然后好好拾掇了一盘子,仍旧往丰源居送去。
路上她琢磨着,不知道王爷字写得怎么样,能不能屈尊降贵指导弟弟一番......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她走到丰源居,已经热得冒汗。哪想到,她顶着大太阳大老远跑来,却扑了个空。
“王爷今日不在。”守门的小厮道。
“不在?”她一愣,“王爷上哪儿去了?”
居安不答,还是广安说了一声:“王爷入宫面圣去了。”
入宫?钟意如心里嘀咕道,突然入宫干什么,不是让她送水果来的吗,人倒不见了。她皱了皱眉,道:“既然都来了,那我还是把果子送进去吧,等王爷回来了就能吃了。”
广安、居安倒也没拦她,她就带着香桃进了院子。不过还是记得贺北王不喜欢丫鬟进书房,便仍让香桃在廊下等着,自己端了盘子进去。
进去放下正待走,却见他桌上放着一本书,钟意如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歪过去看了会儿封面,才认出那是《异闻志怪》的繁体字。
她暗暗嘀咕一句,没想到严肃正经的贺北王爷也喜欢看这种民间传说,还以为他一心想着家国大事,只看兵书呢。
感叹了两句,也不多留,转身就回了绮兰院。
她昨天就提前交代过,让这些人管好钟毓敏的起居,按照他平日的习惯只管吃饭休息,不必等她。而钟毓敏的作息还挺有规律,早起吃了饭,看书练字,到了这个点已经吃过午饭,要午后小憩。
钟意如也不打扰他,只是她起得迟,刚刚早饭并午饭一起吃了,现在就没事了。她坐了一会儿,吃了个橙子,想了一阵忠勇伯府乱七八糟的事情,暗暗琢磨着怎么保护傻弟弟周全。然后才想起来前几日让香桃去办的事情来。
算算时间,她穿过来都已经两个月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傅长鸣的身份就会爆出来,她要破坏得早点行动才行。
才要把香桃叫进来问问清楚,就见她皱着眉一脸纳闷地从外边走进来,跟她说:“王妃,前边有人传了话过来。”
钟意如还以为是寿安堂老王妃有什么指示,就问:“什么话?”
香桃奇怪地道:“有一位薛姓公子,自称是王爷门下的清客。在前院层层递了话进来,说要见小少爷一面呢!”
薛姓公子......
要不是钟意如正惦记着薛成霖,她还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奇怪了,“他要见我弟弟干嘛?”
香桃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钟意如眼珠子一转,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自个儿找上门来......就站起身道:“算了,既然弟弟在睡觉,那咱们就去瞧瞧,这位薛公子有何贵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