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行动十分的艰巨, 可万幸的是, 好在是成功了。
黎荀落只记得当时不论睁眼闭眼全都是滂沱的大雨, 当时所有在场的人们,凡事带了伞的, 全都在索桥到救护车的范围内, 搭出了一道七彩斑斓的桥。
红色、黄色、夹杂着藏青这些颜色莫名的, 让黎荀落想到了珠峰山上那巍峨耸立的, 处于世界最高位的绒布寺。
最后只来得及回头望那一眼,黎荀落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等黎荀落浑浑噩噩的意识到自己是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当下看到那抹刺目的白色时,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切,几乎是在瞬间,整个人便像是鲤鱼打挺一样, 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
她这么一动作, 旁边同样是熬红了眼的范小简和黎承望当下双双清醒,瞪大了泛着血丝的双眼全都看了过去。
黎荀落已经开始动手拔自己的氧气管和输液针了, 范小简也根本按不住本来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就算是她给按住了,除了跑针也根本没什么别的大用。
她只能看着黎荀落开始往回跑的血说, “落落姐你别激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抢救成功了,抢救回来了,我姐现在在icu,大夫说了再观察两天就能出来了, 我们已经回北京了,单姐直接约了私人飞机去日喀则接的人”
范小简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好在,这种虽然不连贯,却反反复复的字句终于完全的传到了黎荀落的耳朵里面。
她愣愣的回过头,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才察觉到了有种刺骨的冷,哑着嗓音说,“没事了”
三个字刚出,眼泪就顺着她眼睛扑簌簌的往下直掉。
范小简看着黎荀落终于哭出来了,自己也终于忍不住,红着鼻子留下了眼泪,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父母的小朋友,声音囔囔着说,“对、没事了,大夫说是没事了这些天我姐家里那边来了不少人看她,全都堵在那进不去,就隔着一层毛玻璃看。”
黎荀落瞬间卸去了浑身的力道几乎是瘫软着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黎承望和范小简这才默不作声的上前去,把黎荀落给扶到了床上好生安顿下,又喊了护士进来重新扎针了。
黎荀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能站起来全凭一腔毅力,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会儿整个胸腔都是疼的,一下子都蔓延到了整个腹部,别说是说话了,喘气都难。
“你还想下地。”黎承望这时候终于讽刺式的开了口,半是嫌弃的说,“珠峰那零下十几度的天,你脱了外套淋了几个小时雨,之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跟着一起上了飞机,谁都扯不住你,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毅力,要不是那谁她爸直接给你敲晕了,你现在恨不得还扒在急救室门口哭呢”
黎荀落扫了他一眼,一点想说话的都没有。
范小简看不过去黎承望这么埋汰黎荀落,当下和他呛了起来,横眉倒竖的说,“会不会说人话,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就去隔壁宠物医院去,这看人的,不是看畜生的”
黎承望也一凝眉,当下就要和范小简杠起来。
黎荀落润了润唇,醒过来一会儿也感觉自己好多了,当下说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你姐”
范小简连连点头,当下推过了搁在门边的轮椅,又拿起了一边的外套,说道,“不过咱们进不去,我姐这会儿还没恢复意识但是落落姐,救援队说,我姐合眼之前,让他们把车上的仪器拆了,然后全都带给我了。”
“看了吗”黎荀落说,“录下点什么”
“我没敢看。”范小简说,“我姐当时说是留给你看的呢,你不看,我也不敢看。”
黎荀落这才沉默的一点头,说,“走吧。”
黎荀落被范小简推着在路上,看着整个医院走廊里面空无一人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的说,“几点了”
范小简两手推着轮椅,腾不开,一直跟在后面的黎承望赶忙上前两步,说道,“凌晨了,凌晨三点多,凌晨三点四十二。”
他补了好几个时间,换往常黎荀落肯定要回头嘲笑他几句,可现在,实在是腾不出那心情来。
得知了时间,而已才知道医院为什么没人了。除了几个导医台的值班大夫,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他们几个的脚步声,偶尔一个从走廊拐弯过来的,互相打个照面都能被吓一跳。
黎荀落眼睛刺疼,不知道是睡多了,还是别的什么病痛引起的,只觉得一闭眼就火辣辣的想流眼泪。
她说,“医院这地方,可真是太讨厌了。”
范小简也沉默的一点头。
终于到了icu加护病房,好在医院是玻璃房,从外面能看到里头的模样。
黎荀落这才发现,围在这的人还挺多。
钟携的父亲早早就见过了,除了他之外,还有单诗,和钟携现在工作室的总负责人,跟钟携关系很好,俩人几乎是拜把子不分你我的兄妹,曾经算是一起白手打拼,互相拉扯的关系。
在钟携提出从单诗那单飞之后,这人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出公司,帮着钟携直接建立了工作室,靠着手下积攒的人脉和资源,一路过的稳稳当当,大有超前的趋势。
见着黎荀落过去,所有人都没吭声。
大家都挺累的了。
也就钟携的父亲打起了点精神,不太好意思的看看黎荀落,指了指她后颈,说,“疼吧”
黎荀落刚想摇摇头,摇一半才发觉是真疼。一开始还以为是落枕忍下了,后来知道是让人打的,这就有点不太能忍了。
可钟携不在身边,她也不想朝着别人哼唧着哭。干脆笑了笑,说,“没事儿。”
在场所有人中,最了解钟携病情的人,大概就是钟携的父亲了。
黎荀落详细问了问,这才知道,钟携这一次,真的是,万幸当中,捡回来了一条命。
有些人的心脏天生长在右方,钟携就是这千万分之一。
说到这里,黎荀落眼前不免就浮现出了当时那根刺破了钟携左胸的尖锐又庞大的木刺,深呼吸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等待术后苏醒。”单诗说,“虽然还没脱离危险期,但是起码各项体征是稳定的,只要排除后续感染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出院了。”
即便如此,少不得也要在医院住个月的。
黎荀落现在看见单诗,就有种莫名其妙的胸闷。
她抿抿唇,扒在玻璃窗户上看了一会儿,眼巴巴的问,“有预醒时间吗”
“说是早上六到八点能醒。”钟携的父亲说道,“回去休息吧,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寒风暴雨,黎荀落现在肺和胃全伤,几乎是一到飞机上就开始呕血,反倒是给医护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