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往南两里地就是鱼龙江。
沿着江畔再向南走半里地,可以瞧见一片繁密的白桦林。
这里就是隔壁老丈交代送信的地址。
许知秋拎着桃木剑,踏着积雪,在林间行走。
四周安静异常,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鸟鸣,便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步行了大概有十几丈的距离,身侧右前方的雪地里突然多出一串脚印,看脚印的形状应该是靴子踩过后所留下的痕迹,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脚印前端与尾端都比较轻浅,唯独中间凹陷很深,有些不符合常人下脚的力道。
即便是跛子也走不出这样的步伐。
许知秋看着脚印,停步观察了一会儿,接着又向远处眺望,发现这脚印留有很多,一直通向树林更深处,于是许知秋便放弃先前的路线,转道跟随脚印继续前行。
就这样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略显古怪的脚印渐渐消失了,尽头处有一座简陋的小屋。
似乎这脚印就是故意来引路的。
许知秋也没有犹豫,推开小屋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小屋真的很小,里面只有一室,靠墙位置是一张用树枝和草垛堆积起来的睡床,表面铺有一层棉絮,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
睡床前边摆放着一张木桌。
桌顶剩了好几堆骨头和半截蜡烛。
许知秋走到木桌旁边,挥动桃木剑将堆在一起的骨头推散开来,这样仔细一瞧,发现骨头全部都是野鸡身上的骨头,而且骨叉间留有干涸血丝以及细小肉沫。
凑得近些还能嗅到一股浓重的肉腥味。
不用多想,这定然是生鸡的骨头。
竟然有人不加以烹饪,生食活鸡。
许知秋微眯起双眼,嘴边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
听起来应是有人踩着积雪向这边靠近。
许知秋转身向门口望去,几乎是视线刚扫到那里,就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个头很高,比许知秋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就是腰间部位窄瘦异常,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不协调,甚至让人觉得别扭,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人的脸上还涂着一层厚厚的浓妆,就像是戏院里唱戏的小花脸。
“咦,你是谁”
这古怪之人走进屋里,看到许知秋后显得很是惊讶,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来此,他说哈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故意在压着嗓子。
若只是听声音来判断,应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
听到这人问话,许知秋将桃木剑负在身后,面色如常地应答道:“在下是梧桐街内的住户,受隔壁老丈委托,前来送一封信。”
“送信”
浓妆男人用手拍掉身上残存的雪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哦,我记起来了,前不久有位老友说要搬到临安县居住,还说要写信邀请我前去,应该就是他了,那信呢”
“信就放在石枕下面。”
许知秋转动余光,望向睡床前端的石枕,面不改色道:“刚才进来瞧见没人,又怕纸信被山间野物叼走,于是就放在了石枕下面。”
浓妆男人闻言便向睡床走去,不过刚迈出两步就又转身走向屋子角落,那里摆放有一个破旧的大木箱,男人一边从木箱内掏出野果,一边对许知秋说道:“嗨呀,其实不用看我也都能知道,那老家伙无非就是想让我过去陪他多说说话,他呀,总是耐不住寂寞。”
许知秋没有吭声。
浓妆男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人老了都这样,希望身边能够热闹些,其实就算他不来信,我也得抽时间过去瞧瞧,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了来,小兄弟,吃枚野果子,这是林内独有的野果,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