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右相。”
薛白行了叉手礼,千般狡辩之词哽在喉头,最后对着帘幕露出满脸的愤慨之色,气呼呼地告起状来。
“右相,我好不容易才查到,全被吉温误了事!”
若要构陷吉温,其实不动色声地提醒两句,让上位者自己考虑,才叫高明,这般就太低劣了。
但他考虑过,少年人不必总是太过老成,今夜都气坏了,还是直截了当地阐明不快更显忠心。
“继续说。”李林甫淡淡道。
薛白顿感压力。
李林甫问话,他才能够判断对方知晓了哪些事,然后见招拆招。
这般让他自己说,反而容易出错。
“下午时,我与右相禀报过,东宫死士有可能在王焊别宅或杨慎矜别宅,我需要去诈一诈武康成,就去了京兆府。”
薛白整理着思绪,以一句废话开口说起,确保不出纰漏。
之后,他感受着李林甫的气场,继续陈词。
“我诈过武康成,便有八成把握东宫死士藏在王焊别宅。可是不知为何,吉法曹使人把我困在京兆府,哪怕皎奴表明了右相女使的身份,那些官差也不肯放行,好大胆。”
他已平静下来,用“不知为何”四字,故意出卖了一些小心思,等着李林甫质问他“你真不知吗?”
但帘子后面没有声音。
薛白有种一拳打空了的空落感。
他犹豫着,最后一次考虑着到宣阳坊救杜媗一事瞒不瞒得住,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犯的第一个错误——利用韩朝宗,提前出了京兆府。
若依原本的计划,他只需要在京兆府等到李林甫召见即可。但此时只能相信韩朝宗的人品了,唯盼李白“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所言不虚吧。
片刻的沉默间,薛白正要开口,堂外忽有人大声说话,替他解了围。
“禀右相,查清了,凶徒是从宣阳坊杀到平康坊,又从平康坊杀到东市街口,再杀到道政坊!”
薛白心想,看来宣阳坊吉家别宅并没有奴婢指认自己。
心中才起一丝侥幸,他却是神经一凛,径直承认道:“右相,宣阳坊吉温宅是我闯进去的。”
堂中气氛登时一滞。
“你敢到官宅杀人?”李林甫终于开了口,语气森然。
“杀人?”薛白一愣,急道:“没有杀人,当时吉温困住我,还绑了大姐,想来定是要事后威胁我,好让他顺利抢下功劳。我不过是到他的别宅里将大姐抢回来罢了!”
李林甫不语。